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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盤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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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眷們開宴時都按照丫鬟指引坐下,龔氏何等精明之人,知道方才魏令月和妙娘不對付,因此座次也隔的老遠。

程氏和費氏倒是頗為親近,因為她娘家四房和宗房一貫就走的很近,如果當初讓女兒嫁給程晷,她是拼死不會同意,但是程晏卻不同。費氏為了打消程氏的疑慮,還道:“其實這次我來京中,一來是為了參加五房的婚事,二來也是為了這個丫頭。”

魏令月年紀不小了,婚事卻一直很難定下,本來今天之前還在猶豫的,更想趁此宴會為魏令月擇一佳婿,但是看魏令月這般沈不住氣,她也下定決心了。

這邊費氏也怕程氏心中落了什麽芥蒂,姨甥女固然重要,但是宗房威信更重要,程家內五房,現在連曾經和宗房相厚的五房也倒戈二房,唯獨只有四房和宗房關系還不錯,她於情於理也要拉攏一二。

“哦,不知道魏丫頭定下的是哪家?”顯然程氏對牙尖嘴利的魏令月不是很滿意,當眾挖坑給女兒跳,真當自己多聰明了啊。

“是諫議大夫家的公子,身上已有功名,人亦是勤奮好學。”其實費氏原本是不大同意的,那諫議大夫的公子韓渭已經死了兩個未婚妻了,並非良配,但長子程暉和韓渭關系頗好,認為他有賢能,是將來將相之才,評價非常之高,費氏本來不同意韓渭,認為他克妻,還想自己另尋一門親事和長子打擂臺,但現在也只好聽之任之。

程氏聽說魏令月定親,忙恭喜程氏,又說讓費氏在京裏多待些時日,費氏則笑著擺手:“我這次來京怕是最後一次了,日後就留在江寧老家,我年紀也大了,一貫怕冷。”

她的言下之意程氏聽明白了,費氏這個生母回了江寧,她女兒未來嫁給程晏,就不會面前生母嗣母兩重不好處的關系了。

程氏心裏暗自為女兒高興,面上卻道:“我看暉哥兒媳婦幾個年輕,還得要您主持家中才行啊。”其實費氏長子程暉年紀比程氏還要大,早就能獨當一面了,如今不過是嘴上挽留幾句。費氏當然聽的出來,她謙虛幾句,到了黃昏時,新娘子進門,她就以年紀太大,帶著魏令月走了。

她便同女兒妙娘道:“宗房大太太一貫聰明,她必定今日見著你了,認可你了,所以才決定走的那麽幹脆。”

“娘,可女兒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啊?”妙娘覺得好生奇怪,自己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才能,論才學比不得魏令月,論家世比不得聶六娘,至於美貌,這根本不值得一提。

程氏莞爾:“傻孩子,你未來婆婆和未來夫婿都看重你,這就是其她人所不能及了。”你魏令月就是再青梅竹馬也無用,羅氏在面上表現的對妙娘很滿意,至於程晏,雖然是偶然為之,但其動作早就把顧家當自己人,否則也不會讓安文安武收下他好友的玉佩。

那費氏好歹也是程家宗婦,又不是像她婆婆顧老太這等沒見識的。

至於魏令月和韓渭年紀都不小了,說定親就立馬定下了,這次程氏和妙娘都沒去,而是送了一份厚禮過去。

京城程家宗房

春櫻奉著禮盒進來,臉上笑道:“姑娘,這是直隸的姑太太送的禮,奴婢看了看簽子,上面有一對如意,這寓意是極好的。”

“哼,不過是笑話我罷了。”魏令月冷笑連連。

她身子骨不大好,表兄程暉在仕途上一直沒什麽起色,故而想利用她去討好韓家,那韓渭死了兩個未婚妻,京中哪有什麽官家女願意嫁女兒給他,偏偏程暉就是一派看重韓渭之能,以表妹許之,做的天衣無縫。

連嫁妝都給的非常豐厚,那些想說欺負孤女的都沒法子說。

所以程氏母女送重禮,並非她們真的和她關系好,要說關系好那也是她和謝霜,和顧妙娘可沒什麽好感情,這番禮不過是嘲諷罷了。

春櫻知曉姑娘自從那次隨姨太太進京角逐晏少爺之妻敗北之後,整個人就變了,還嘔過一次血,她在心裏也不是沒有埋怨過姨太太的。

若是讓姑娘一直在江寧,即便心中對晏少爺有些遐思,可天高日長的,總會慢慢淡忘,但姨太太卻親自送她來角逐程晏之妻的位置,當時姑娘才重新燃起了鬥志,重新燃起了火焰,更兼現在的晏少爺比起小時候更是風姿儀度出眾,怎能不讓姑娘愛慕?

但隨之而來希望破滅,姑娘一心為晏少爺著想著,若娶的是名臣之女,如那天所見的聶六姑娘那樣的大家貴女,她家姑娘也就認了,可那位顧姑娘才學家世都比不得她家姑娘卻後來居上,姑娘怎麽可能會口服心服。

姨太太倒戈的快,還一走了之,她家姑娘怎麽能心甘?、

春櫻頗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,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拱火的時候,箭在弦上,若是姑娘在出嫁前有什麽事兒,那她作為貼身丫頭,第一個吃掛落。

她靈機一動,小聲勸著魏令月道:“姑娘,您也別灰心,奴婢是知道的心事的,您不是不喜顧姑娘,而是覺得她不配晏少爺,對不對?”

魏令月緩緩點頭:“晏表哥因為寐生故而不討姨母喜歡,過繼時的年紀又不小,聽說那邊的二太太不願意晏表哥和姨母表兄她們多往來,所以只想討個能生養的兒媳婦,到時候生個孫子了再也晏表哥棄若敝履。”

“是啊,您是見事極明白的人,現在怎麽糊塗了呢?”

“這話怎麽說。”

“奴婢的意思是咱們當著那邊二太太的面反對,人家當然會維護顧姑娘,現在晏少爺和咱們這房往來也少,也沒什麽現成的人選,您需要一強援幫忙。那請問誰會比晏少爺的親哥哥更適合做強援的呢?”春櫻的言下之意很明確了。

魏令月也聽懂了,她嫁給韓渭後,身份不再是寄居宗房的小孤女,而是韓渭的夫人。程暉汲汲營營為了往上爬,也為了抓住已經過繼的吏部尚書做兒子的弟弟,肯定會同意她一箭雙雕的好法子。

讓程暉去和程晏拆穿羅氏借腹生孫的詭計,再私下推舉一貴女備下,到時候雙管齊下。

想及此,魏令月欣喜若狂:“對,就是這般,春櫻,以往是我小看你了。”

春櫻抹抹頭上的汗,面上連道不敢。

這韓渭是程晏同窗,算是個非常知機的人,同程晏長兄程暉也交好,如今又要去魏氏為妻,因此和程晏關系更親近幾分。

程晏笑道:“就先祝韓兄小登科之後大登科了。”

“客氣客氣,到時候我成婚,你可一定要前來。”

“那是,那是。”

……

其實這樁婚事對於程晏而言也沒什麽特別的意義,不過是喝杯酒水罷了,他哪裏管那麽多,反而是程晷成婚幾年一直無子,程晏不知道在哪裏搜尋的海狗膽,悄悄拿過去給程晷用。

程晷這裏正和林寒哲談的知機,在林寒哲眼中程晷和程晏也不大相同,程晏驕矜,容易剛愎自用,這種性子也很難容人,因此朝堂樹敵無數,他在朝堂掌權時,固然威風赫赫,上下人莫敢不從,政令容易推行,但是一旦下野,容易被群起而攻之。

但程晷卻實在是好相處太多了,他不僅見事明白,且才學高深,雖為宰輔之子,但待人異常和氣,讓林寒哲也頗受尊重。

這對於現代穿越過的人來說,程晷給予的尊重更讓他覺得舒服,他要的也是一個尊重。

二人正談論匈奴之事,管家進來說程晏過來,程晷淡淡的道:“就說我在會貴客,之後我再去找二弟。”

“是。”管家不敢多言。

程晷則道:“林兄,咱們再說這裏互市的事情,林兄你見識不凡的很啊。”他心裏想難道真有人是天生神授,就像互市之事,他還是在他爹召他應對的時候才知道的,內閣都還未票擬,林寒哲難道有先知的功能嗎?

想到這裏,他哪裏還管什麽程晏。

林寒哲不知道程晷是這般想的,只是覺得和程晷投契,他從後世而來,是知道這段屈辱的歷史的,再過幾十年國破家亡,百姓被屠城,江山被異族占領,從此漢民淪為下民……

他迫切想尋求人支持他的想法,他已經在今次會試發解,成了會元,對於殿試也是絲毫不畏懼,但能不能在朝堂上走的長遠,還得在派系林立的朝廷找好靠山。

否則那翰林院狀元探花無數,能真正出頭的人還是少之又少。

林寒哲呷了一口茶,又繼續說了幾句,不料整個人昏昏沈沈起來。

程晷做了個手勢屏退下人,他看了看林寒哲的杯碟,讓人換了一幅一模一樣的杯盞來,把之前杯盞的水倒了個幹凈,新換的茶水和方才的深淺一樣。

他抓緊機會,趁著此藥藥性還未過,問起林寒哲:“不知道我程晷日後前程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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